2008/12/30 | 怪诞行为学
类别(无聊无聊大搜查线) | 评论(0) | 阅读(86) | 发表于 21:18

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开始,意大利钻石商人詹姆斯·阿萨尔逃离欧洲到了古巴。他在那里找到一条谋生之道:美军需要防水表,阿萨尔通过他在瑞士的关系,满足了美军的这一需求。

  大战结束,美军不再买防水表,阿萨尔和美国政府的生意也做到了头,还剩下几千只瑞士表库存。日本人那时需要表,但是没有钱,不过他们有的是珍珠--车载斗量的珍珠。不久,阿萨尔就教儿子做易货贸易--用瑞士表换日本珍珠。生意很兴隆,没多长时间,他的儿子萨尔瓦多·阿萨尔,就被人们称为"珍珠王"。

  1973年有一天,"珍珠王"的游艇停靠在法国圣-特罗佩。一位潇洒的法国年轻人,让-克洛德·布鲁耶从邻近游艇上过来拜访。布鲁耶刚卖掉了他的空运公司,用这笔钱为自己和年轻的塔希提妻子在法属波利尼西亚买下了一座小岛--珊瑚礁环绕着蔚蓝海水,堪称人间天堂。布鲁耶对萨尔瓦多介绍说当地莹碧的海水中盛产一种黑边牡蛎--珠母贝。这些黑边牡蛎的壳里出产一种罕见之宝:黑珍珠。

  那时候黑珍珠还没有什么市场,买的人也不多。但是布鲁耶说服了萨尔瓦多合伙开发这一产品,合作采集黑珍珠到世界市场上销售。但是萨尔瓦多首战不利:珍珠的色泽不佳,又灰又暗;大小也不行,就像早期步枪使用的小弹丸,结果萨尔瓦多连一颗都没卖掉,无功而返,回到了波利尼西亚。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阿萨瓦多本可以放弃黑珍珠,把库存低价卖给折扣商店;或者搭配上一些白珍珠做首饰,推销出去。但萨尔瓦多并没这样做,他又等了一年。他们努力改良出一些上好的品种,然后带着样品去见一个老朋友,哈利·温斯顿,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宝石商人。温斯顿同意把这些珍珠放到他第五大道的店铺橱窗里展示,标上令人难以置信的高价。同时,萨尔瓦多在数家影响力广泛、印刷华丽的杂志上连续登载了整版的广告。广告里,一串塔希提黑珍珠,在钻石、红宝石、绿宝石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不久前还含在一簇簇黑边牡蛎壳里,吊在波利尼西亚海水中的绳子上,"养在深海人未识"的珍珠,如今来到了纽约城,环绕在最当红的歌剧女明星的粉颈上,在曼哈顿招摇过市。原来不知价值几何的东西,现在被萨尔瓦多捧成了稀世珍宝。就像马克·吐温曾经在《汤姆·索亚历险记》中描写的那样:"汤姆无意中发现了人类行为的一个重要定律,那就是要让人们渴望做一件事,只需使做这件事的事机会难以获得即可。"

  "珍珠王"是怎么做的?他怎样说服了社会的精英们,让他们疯狂追捧塔希提黑珍珠,俯首帖耳地掏钱来买的?要回答这个问题,我得先讲一个有关幼鹅的故事。

  人类的大脑也和幼鹅一样受到局限吗?

  数十年前,自然学家康拉德·洛伦茨发现刚出壳的幼鹅会依附于它们第一眼看到的生物(一般是母鹅)。洛伦茨在一次实验中发现,他无意中被幼鹅们首先看到,它们从此就一直紧跟着他。由此洛伦茨证明了幼鹅不仅根据它们当时环境中的初次发现来做决定,而且决定一经形成,就坚持不变。洛伦茨把这一自然现象称做"印记"。

  我们的第一印象和决定也会成为印记吗?如果是这样,这种印记在我们生活中怎样起作用呢?例如,我们遇到一个产品,我们接受的是第一眼看到的价格吗?更重要的是,那个价格(行为经济学中我们称之为"锚","锚定")对我们此后购买这一产品的出价意愿会产生长期影响吗?

  看来对幼鹅起作用的对人类也同样适用,包括"锚定"。例如,萨尔瓦多从一开始就把他的珍珠与世界上最贵重的宝石"锚定"在一起,此后它的价格就一直紧跟宝石。同样的,我们一旦以某一价格买了某一产品,我们也就为这一价格所锚定。但这一切到底是怎样进行的呢?为什么我们会接受"锚定"呢?

  这样想一下:如果我问你社会保险号的最后两位数(我的是79)是多少,然后问你是否愿意以这两位数相等的美元(例如我就是79美元)买某一瓶1998年(法国)丘隆河葡萄酒,仅仅这样一个数字暗示会对你以后买葡萄酒的出价有多少影响呢?这听起来荒谬可笑,对吗?那好吧,让我们先听听几年前发生在一群麻省理工学院工商管理硕士中间的事情。

中略

"羊群效应"与星巴克咖啡

既然我们知道了自己的行为和幼鹅一样,那么重要的就是弄清我们将最初决定转化为长期习惯的过程。为了说明这一过程,我们考虑一下这个例子。你走过一家餐馆,看到有两个人在那里排队等候。"这家餐馆一定不错,"你想,"人们在排队呢。"于是你也在后面排上了。又过来一个人。他看到三个人在排队就想,"这家餐馆一定很棒",于是也加入到队列中。又来了一些人,他们也是如此。我们把这种行为叫做"羊群效应"。基于其他人的行为来推断某事物的好坏,来决定我们是否仿效,这就是"羊"群效应。

  但还有另一种羊群效应,我们把它称为"自我羊群效应"。这发生在我们基于自己先前的行为而推想某事物好或不好。这主要是说,如果我们在餐馆排队,一旦排到了第一,在以后的经历中我们就会在自己后面排起队来。这样说有道理吗?听我来解释。

  回想一下你第一次进星巴克,那可能是几年前的事了。那天下午你出去办事,觉得困倦,想喝点东西提提神。你透过星巴克的窗子朝里看了一眼,走了进去。咖啡的价格吓了你一跳--几年来你一直很幸运,喝的是邓肯甜甜圈店的煮咖啡。不过既然来了,你就感到好奇:这种价格的咖啡到底是什么味道?于是你做出让自己也吃惊的举动:点了一小杯,享受了它的味道和带给你的感受,信步走了出来。

  下一周你又经过星巴克,你会再进去吗?理想的决定过程应该是考虑到咖啡的质量(星巴克对比邓肯甜甜圈店),两处的价格,当然还有再往前走几个街区走到邓肯甜甜圈的成本。也许这种计算过于复杂--于是你采用一种简单的方式:"我已经去过星巴克,我喜欢那里的咖啡,也挺开心,我到那里去一定是对的。"于是你又走进去点了一小杯咖啡。

  这样做,实际上你已经排到第二了,排到了你自己的后面。几天以后,你再走进星巴克,这一次,你清楚地记得你前面的决定,又照此办理--好了,你现在排第三了,又排到第二个自己的后面。一周一周过去,你一次一次进星巴克,一次比一次更强烈地感觉到,你这样做是因为自己喜欢。于是到星巴克喝咖啡成了你的习惯。

  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既然你已经习惯了花一点钱喝咖啡,你无意中抬高了自己的消费水平,其他的变化就简单了。或许你会从2美元20美分的小杯换成3美元50美分的中杯,再到4美元15美分的大杯。即使你根本弄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进入这一价格等级的,多付点钱换大一点的杯似乎也符合逻辑。星巴克的其他一系列横向排列的品种也是如此,比如美式咖啡、密斯朵牛奶咖啡、焦糖玛奇朵、星冰乐等。

  如果停下来把这件事仔细想想,你可能搞不清楚到底是应该把钱花在星巴克的咖啡上,还是应该到邓肯甜甜圈店去喝便宜点的咖啡,甚至在办公室喝免费的。但你已经不再考虑它们之间的对比关系了。你之前已经多次这样决定过了,此时你自然而然地认为去星巴克花钱正合你意。你已经加入了自我羊群--你在星巴克排队排到了自己以前的经验之后--你已经加入"羊群"了。

  但是,这个故事里还有某种奇怪的东西。如果说锚是基于我们的最初决定,那到底星巴克是怎样成为你最初决定的呢?换言之,如果我们从前被锚定在邓肯甜甜圈店,我们是如何把锚转移到星巴克呢?真正有意思的也就在这里。

  霍华德·舒尔茨创建星巴克时,他是个与萨尔瓦多·阿萨尔有同样直觉的生意人。他尽一切努力独树一帜,使星巴克与其他咖啡店不同--不是从价格上看,而是从品位上。从这一点上,他一开始对星巴克的设计就给人一种大陆咖啡屋的印象。

  早期的店铺里散发着烤咖啡豆的香味(咖啡豆的质量要优于邓肯甜甜圈店的)。他们销售别致的法式咖啡压榨机。橱窗里摆放着各式诱人的点心--杏仁牛角面包、意大利式饼干、红桑子蛋奶酥皮糕等等。邓肯甜甜圈店有小、中、大杯咖啡,星巴克提供小、中、大和特大杯,还有各种名称高贵华丽的饮料,如美式咖啡、密斯朵牛奶咖啡、焦糖玛奇朵、星冰乐等等。换言之,星巴克不遗余力打造这一切,来营造一种与众不同的体验--这种不同是如此之大,甚至让我们不再用邓肯甜甜圈店的价格作为锚来定位,与此相反,我们会敞开思想接受星巴克为我们准备的新锚。星巴克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也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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